金牌36枚，银牌29枚，铜牌20枚，还有优胜奖58枚。

这是从2011年至今，我国179名技能运动员，从第41届到第45届连续5次在世界技能大赛(以下简称“世界比赛”)中获得的成绩。

这些年轻人大多来自技工院校，参加时年龄在22岁以下，是新生代“进城务工青年”。 焊接、美发、印刷、数控车床……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不断成长，直到站在世界级赛场和领奖台上。

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中国代表团入场。 本版图片由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提供

2020年9月，为了解世界大赛参赛运动员职业发展状况，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职业能力建设司委托世界技能大赛中国(广州)研究中心承担了《世界技能大赛参赛运动员职业发展状况调查研究》(以下简称《调查报告》)课题。

参加问卷调查和个案访谈的选手有172名。 调查报告显示，参加世锦赛运动员综合能力素质全方位提高，职业发展环境大幅改善，早期职业发展得到认可。 但同时，运动员们后续的转换平台还很欠缺，为运动员提供的激励和保障制度措施也还需健全。

“我们需要在全社会营造关心和尊重技术工人的气氛。 参加世锦赛的运动员是青年技术工人的优秀代表，需要促进他们职业生涯的发展，通过政策制定、平台建设等多方面措施，让这个群体获得更多的发展条件和机会。 ”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副会长陈李翔对记者说。 从外出打工的青年，到层层选拔的选手，再到闪耀的技能明星。 这些青年技能人才走上了充满鲜花和掌声的道路，回归生活，继续谋求更好的发展。

技能明星大多来自农村

乔先生学焊接，这是我国的“强强工程”。 2019年8月，在俄罗斯喀山举行的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上，这个从大凉山出来的青年获得了金牌，实现了在我国焊接项目上的“三连冠”。

世界技能大赛焊接项目选手正在训练中

职业篮球不是第一次出国比赛。 他去美国参加过交流比赛，抱着“想看看他们的技能水平怎么样”的想法，心跳加速，抑制不住“一对一”的胜负欲望。 最终作品出来后，他看着其他国家选手的，看着自己的，慢慢地“有点自信了”。

“不管他们有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水平，我都觉得自己的作品还不错。 总之不比他们差。 可能比他们好一点。 ”他想起了当时的心情。

他站在俄罗斯喀山的体育场时，没有第一次海外比赛那么紧张。

那年的焊接项目，是国家和地区参与最多的项目之一，他必须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其他37名选手同台竞技。 比赛总时间为18小时，分4天进行，比赛内容包括对接焊缝、T形角焊缝、压力容器、铝合金、不锈钢4个模块。

东道主俄罗斯选手占有地利地位，韩国选手在这个项目中获得过“五连冠”。 师傅周树春提前给小周打了“预防针”，说比赛的时候每天做完自己的工作就好了，“不要看其他选手是怎么焊接的”。

“不管他好不好，你都不能去看。 反正看也就这么多。 看到差就没事，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但看到好的东西，会给你带来无形的压力。”中国十九冶攀枝花技师学院焊接技术专业教师周树春对他说。

乔菠萝牢牢记住师父的解释，但不由得在心底嘀咕。 ——我国在参加这次世界大赛之前曾两次获得过焊接接种项目冠军，这次如果自己能获得金牌的话也是“三连冠”。

“如果我没有赢得冠军，会不会给焊接队丢脸了？ ”他笑着对记者说。 “但这是第四天比赛结束后，我想到的问题。 比赛的18个小时，我把这些都忘了。 ”

参加比赛时，赵菠萝才22岁，但学技术的时间并不短。

他来自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会理县的一个小村子，看起来又黑又瘦，曾经放牛、挖药材、砍猪草。 最开心的童年记忆是和开着卡车的父亲一起出去“跑车”。 2013年，他初中毕业，并没有继续上高中，而是“以后可能会更容易找工作”，决定学习技术。

他离开家乡去了攀枝花技师学院，一开始不知道学什么，因为父亲开着大车，所以他觉得还是学汽车维修专业比较好。 在那之后，他看了海报的一页。 上面印着从攀枝花技师学院出来的焊接选手。 图中显示，该运动员正在国外参加比赛，与外国人合影。

“他那时没有获得奖牌，而是获得了优胜奖，但我觉得很厉害。 我是说，在我们这样的地方，有人可以出国参加比赛。 我看了那张照片，非常羡慕。 ”乔佛龙描绘了当时的憧憬。 去国外，坐飞机，拿个奖，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再加上招生老师告诉他学焊接，以后就算不能参加比赛，也能赚一点钱。 赵菠萝就是这样选择焊接专业的。 他后来也知道了，宣传页上的人叫王晨宇。 照片上的是那对兄弟去德国参加第42届世界技能大赛的场景。

六年后，乔菠萝也站在同一个体育场里，穿着防护服，戴着皮手套，往下拉医疗护目镜，就像换上了军装。

参加集训后，他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跑步锻炼体力，晚上8点左右结束训练。 一起参加集训的同学不断有人因为不能继续下去而离开，说要赚钱。 其中也有当时技术水平比他高的人。

“你看，你在这里这么练，以前的师兄技术比你高，想去比赛也未必可以。 有人说：“我们最好一起去赚钱。” 赵菠萝对回忆感慨万千。

其实，他也有那样的想法。 “很强”。 他当时承认真的技术水平不够高，一度气馁，觉得怎么训练也超过不了别人，萌生了退意。

他和师傅周树春谈了谈，又给父母打了电话。 父亲告诉他，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做这件事。 师傅也劝他，即使最后不能参加比赛，他学的技术一定比没受过训练的人多。

普洛因如此努力，在第45届世界锦标赛的赛场上以焊接项目获得93.53分获得第一名。

在第45届世锦赛电气装置项目比赛中，同为农村人的肖星体验了东西方文化差异的冲击。

他学的是电气装置，这是电气工程的名词，根据肖星的解释，就是在一个建筑物里设计和安装整体的电气布局。 例如，在智能家居中，设计线路、控制一个开关不是打开另一盏灯，而是打开“场景”。 使用者可以根据设定的喜好，将家里的一切设定为某个模式。 要开多少灯、要不要拉上窗帘、空调的设定温度是多少等等。 由于成本较高，目前大部分电气装置已应用于展览馆、机场等。

每个运动员都有一个10平方米大小的站，比赛共计20小时，分为4天。 肖星开始凭着训练了很久的肌肉记忆下手。 他害怕自己上厕所晚了时间，连水都不敢多喝。

追求“工艺美”导致第一天比赛告一段落时，肖星的整体进度落后于其他选手的“储物柜”。 这让他有点不安，在接下来的两天的比赛中必须赶紧开始工作。

“其实，时间足够了。 在我们国内训练的时候，这样的题目大约用了17个小时就完成了。 ”第四天，他不仅赶上了进度，还多做了一点，时间打扫，清除了墙上所有的工迹、线条等污渍。

剩下的紧张在成品展示的环节中被一扫而光。 他所担心的几个国家的种子队，多少有些错误，有些成品“一通电就跳闸”。 “这个主题确实很难。 ”肖星含蓄地说。

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开始设想各种可能的结果。 专家问他。 如果你有铜牌怎么办？ 肖星很快就被巨大的失落感淹没了，好在对方很快又获得了银牌？ 金牌呢？

最后获奖的瞬间，他知道自己获得了金牌。

技能改变命运，让人生成功

2010年，中国加入世界技能组织。 从2011年开始，作为在一线工作18年的老焊工，周树春接受了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的聘书，成为世界技能大赛中国焊接项目的导师。 截至目前，他已培养出世界技能大赛焊接项目冠军3名，全国技术人员16名。

“比赛只是一个过程，更多的年轻人可以学习技能，走技能的有用之路。 ”周树春对记者说：“他们学了技术。 他说：“即使不参加比赛，也不获得奖牌，到哪里都能用自己的技术吃饭。”

攀枝花是工业城市，钢铁城市。 周树春告诉记者，很多焊接项目的冠军都是从攀枝花出来的。 他们学校经常去凉山州招生。 那是比较贫困的地区，很多孩子的家庭条件不好。 他带来的三个冠军中，两个都是凉山州的孩子。

赵菠萝当时拿着传单页，出山来到攀枝花，最终和周树春一起学习技术。 获得金牌后，赵菠萝的父亲宰了猪和羊，在村子里摆了洗碗池祝贺。

周树春的另一位学生曾经获得的金牌，对世界比赛的中国代表队来说是“零的突破”。 夺冠后，多年投身国内外项目焊接项目一线，与“周树春焊接项目团队”一起，打造台塑越南河静钢铁项目、印尼OBI岛镍铁项目等“一带一路”项目

调查报告显示，参赛选手就业岗位的产业类型也与参赛类别有较强的相关性。 他们中，13%的人认为现在的职业和期望的工作匹配度非常一致，比较匹配的占52.1%。 从赛场归来后，选手们也获得了大量的职业发展机会，技能等级晋升29.8%，推荐就业20.1%，推荐评价17.4%，收入增长13%，职务晋升10.6%。

“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世界大赛为中国农村青年搭建了技能平台。 参加世界大会改变了一部分农村青年的命运。 ”根据调查报告。

作为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电气装置项目的世界冠军，肖星参加比赛的那年还不到20岁，2014年，在这所中考失败的江西省电子信息技术工程师学院学习了电子技术应用专业。 两年后，他开始接触世锦赛，两次进入电气装置项目国家集训队。

参加第一场比赛时，他因“还不能掌握很多技术”而在五进三阶段被淘汰。 等到二进集训，已经成为老选手的肖星占有一些经验优势。 他每天训练第一个来，最后一个去，又体验了多次筛选，最终获得了代表国家队出场的资格。

“第一次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好奇心很强，不知道能做什么就试了。 想要争夺荣誉或者学习点东西，下定决心第二次想想比较好，拿到奖牌的话，压力会变大。 ”肖星说。

获得第43届世界大赛建筑项目冠军的邹彬虽然没有获得奖牌，但他的成绩在当时也是中国国家队在这个项目上的“零突破”。 他现在拥有的荣誉还包括95后全国人大代表、“中国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全国技术大师”称号、“全国优秀农民工”称号等。

这个湖南年轻人是在爷爷奶奶的带领下长大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做泥瓦匠。 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从娄底市新化县老家出来，和乡里人一起进城打工，辗转在各个工地上修路。 一个认识的承包商建议他参加比赛。

他获得了中国建筑五局“超英杯”技能比武第一名。 其次，他面前摆着两条路：要么参加集训参加世界技能大赛的构建项目，要么继续在工地上砌墙，每月获得不错的收入。

邹彬想了想，对家人说：“我要参加比赛。 ”。

此后，他获得的奖项和荣誉越来越多，从一个普通的农民工，成为知名国有企业总承包公司的项目质量总监、“邹彬劳模与工匠人才创新工作室”的带头人。

用周树春的一句话来形容世界比赛，这就是“改变命运”。

国家越来越重视技能人才

其实，如果随便问一下世界比赛的参加者，他们会思考未来的出路。 在调查报告的主观解答中，大部分运动员工作后，对技能提高、学习交流的意愿较强，期待有机会参加对外交流学习或接受技能提高训练。

就未来的发展和规划而言，在参加调查的世锦赛选手中，55人从事技能竞赛工作，51人从事技术技能工作，27人从事教育工作。 他们想发挥自己的特长和经验，更多地参与新选手的培养。

再往前走，是国家一级的教练、专家组成员和专家组组长。 例如，乔先生现在不仅成为了中国十九冶集团有限公司的首席焊工技师，还在周树春身边，担任焊接项目的辅助教练。

另外，调查的主题写道：“希望以自己的实力，以所学积累的经验和操作技术，为祖国贡献自己的力量，为祖国培养更多世界级的运动员。”

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美发项目金牌获得者石丹在比赛中

10年来，各省越来越重视世锦赛运动员的职业发展，出台了许多培养和激励政策。 国家也将重金奖励世锦赛选手，以第45届世锦赛为例，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将奖励金牌获得者30万元，银牌18万元，铜牌12万元，晋升相应的职业技能等级。

2018年，国务院颁布《关于推行终身职业技能培训制度的意见》，提出“深入实施农民工职业技能提升计划——‘春潮行动’，把农村转移就业人员和新生代农民工培养成高素质技能工人”。

2019年，《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制定中国技能大赛、全国职业大学技能大赛、世界大赛获奖选手等免试入学政策根据2020年教育部办公厅颁发的《关于做好有关高校保送录取世界技能大赛获奖选手工作的通知》规定，在世界技能组织主办的世界大赛中获奖的中国国家代表队选手符合条件

在长沙机场T3航站楼扩建工地，邹彬感慨道：“如果不通过世界技能大赛，我也进不了知名国有企业。” 这个单位之前招聘的通常是“双一流”的大学生。

邹彬显然能感觉到变化不断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过去，他在工地上砌墙，面对的是普通的建筑工地，中等规模的活计，把砖像“积木”一样堆起来，非常简单，形同虚设。 但是他站在巴西的第43届世界技能大赛场上，看到主题有一堵墙，上面要做足球老师贝利的10号西装。

他回国后，一张张闪亮的“标签”飞过来贴在他身上。 他以前的一些同事联系他支持他，或者询问技能比赛的事情。 他向对手详细讲述了比赛的流程和可能发生的主题，得出的结论是，在工地上砌墙和参加比赛，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邹彬发现，这种面向农民工、面向技术工人的比赛，这几年似乎越来越多，“国家也越来越重视技能人才的培养”。

技能星火终将化为灰烬

邹彬现在的工作内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和泥瓦刀和锤子打交道了。 他开始学习如何监督盖房子过程中的所有工序。 "砂浆是否饱满，垂直度是否不垂直，是否变形，平整度是否不平整"

作为十三大代表，这位泥瓦工出身的年轻人，始终关心农民工群体的权益问题。 他提交的提案的标题是《关于加强新生代农民工就业技能培训的建议》。 “训练主体对重要性认识不足，训练积极性不强。 ”他在提案中感慨良多。

邹彬建议对农民工群体建立规范的长效培训机制，培训新生代农民工后，推荐就业安置等跟踪管理和后续服务，“探索建立培训、就业和维权三位一体的工作模式”。

这与世锦赛运动员职业发展状况调查报告的结论和建议一致。 调查报告显示，赛后，大多数运动员的职业资格、职务都有较大幅度的幅度提高。 高级技师职业资格等级增加433.3%，特级技师从零增加到四人，中级增加450%，高级增加1500%，正高级从零增加到五人。

高学历人数也有所增加，硕士研究生学历增长75%，本科学历增长183.3%，大专学历增长45.1%。

但与此同时，政策不健全的问题依然存在。 根据地域和性质不同的单位，对选手业绩的认可、支持也有差异。

调查报告显示，世锦赛选手所属公司和上级部门采取的培养和激励措施，主要是为获奖选手设立工作室。 但目前只有24.6%的调查对象有工作室。

获奖后，肖星获得了在学校任教的资格，并被评为副高职。 但他总是担心自己跟不上不断重复的技术，担心自己会在校园里呆很久，脱离快速发展的工业时代。

当了老师，铁饭碗更稳定，但感觉“没有成长”。 因此，他有时去工厂学习，看看有什么新技术、新设备。

他的学生都是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一半男孩”。 肖星仔细想了想。 怎么能给这些孩子指一条更好更稳定更远的路呢？ 他还担心，参加比赛这条路可能是一座木桥，很多孩子不能去金字塔的前面，让他们继续读书可能会更好。

这些技校学生和新生代进城务工青年的工资低、学历低是不可避免的话题。 在等待赛后“一次性”奖金发放和技能等级晋级期间，部分参赛选手发现，虽然在部分地区政策上，世界选手可以享受相应等级的待遇，但拿到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职称证书。 有些运动员选择留在学校任教，但受学历和工人身份限制，职务晋升困难。

缺乏文化程度和技能人才支持政策措施，是参赛运动员职业发展的主要困难。 超过三分之一的运动员在主观解答中表示，工作受限于学历，希望部分高中也制定专门针对世界运动员的人才培养方案。

“奖励政策是诱导性的。 参加世界大赛的选手们，希望以在选拔和集训过程中培养的能力，真正在职场取得业绩，为展示其技能提高的价值而做出贡献。 当然，我们也需要采取措施，进一步落实鼓励政策落地，帮助和支持他们的职业发展。 ”陈翔说。

第43届世锦赛汽车涂装项目冠军杨金龙夺冠后，浙江省人社厅成立了“杨金龙技能大师工作室”。 据杨金龙留校教师介绍，执教的运动员分别获得了第44届世界大赛汽车涂装项目金牌、中华人民共和国首届职业技能大赛汽车涂装项目冠军。 第44届世界大赛精细木工项目优胜奖获得者陈泽锟创办了同名木艺公司，设计、生产、销售红木家具。

杭州市将于2019年修订并公布《杭州市高层次人才分类目录》，将培养世锦赛金牌、世锦赛获奖运动员的专家纳入C级高水平人才和市级领军人才范围，给予80万元购房补贴，享受杭州市二级医疗保健待遇。 广州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也于2020年公布了《广州市世界技能大赛金牌选手工作室建设实施方案》。

“可能是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很多父母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学习技能，走技能之路。 ”周树春感慨良多。

一线18年，教育12年，这位老技术工人，在自己状态达到顶峰的年月，没有赶上中国代表队参加世界技能大赛的好时机。 周树春的学生们现在也赶到了第一线，有些人和他一样成为了老师。 他们大多和他保持联系，过年过节打招呼，从外地回来，经常来拜访他。

幸运的是，他还能把很多经验和技术一代又一代地传递给年轻人，这些技能明星爆发的星火最终会燃烧起来。

资料来源：共青团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