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篇文章摘自北京大学出版社的法律书籍，作者是王黎明。

丈夫辩手会明辨是非，

管理混乱的规则，相似性和差异性，

察名之真，处理利益，定疑。

—— 《墨子》

作者|王黎明中国人民大学一级教授

中国民法学研究会会长

中国人民大学民商法律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员

本文摘自《法为民而治》。

多年前，我读柏拉图的《理想国》，发现苏格拉底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还是辩论教学的领袖。通过问答对话的方式，苏格拉底和他的学生们就深刻的哲学问题进行了平等对话和相互辩论，探讨了哲学思想的真谛，包括法律的真谛。从这个意义上说，这种辩论式的讨论实际上是为真理铺路。苏格拉底的提问方法对今天的法学教育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英美法学院在法律课堂教学过程中基本遵循苏格拉底提问法。翻阅柏拉图的著作，可以发现不仅有疑问，还有争论。辩论其实就是和对手争论的过程。辩论过程伴随着一系列的问题和陈述来反驳对方的观点，并在反驳的过程中发现对方回答中的矛盾，这也叫苏格拉底提问法。通过研究苏格拉底和提问方法，读者还可以学习批判性思维技巧，获得探索世界真谛的能力。然而，这种方法在我国当前的法学教育中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其实辩论也是中国古代思想家提倡的一种学习方法。今天我们看《论语》，会发现其实是孔子和他的学生的对话，和柏拉图描述的苏格拉底和其他人，包括他的弟子的对话非常相似。从《论语》的内容来看，不仅仅是孔子单方面的讲学，还包含了大量孔子和弟子之间的争论。《墨子小取》记载：“夫辩者，必明辨是非，审乱纪，明异同，察名实，取利定疑。”换句话说，辩论有助于明辨是非，分清异同，解答疑惑。春秋时期是中国古代思想最辉煌的时期，学术繁荣，大师云集，群星闪耀。最重要的原因是各派思想家可以就治国问题自由辩论，并在辩论中不断修正和发展自己的理论。法律是一门实践科学。学生不仅要理解抽象的法律规则，还要熟练地运用于实践，解决具体的纠纷。司法实践需要不同角色的法律工作者相互交往，在交往过程中能够质疑对方的观点是法律工作者应该具备的基本法律素养。我们都知道苏格拉底的提问法，但其实大陆法的课堂教学对辩论教学法还是比较陌生的。在很多人看来，辩论只是一种练习方式，也就是学生偶尔可以参加一些辩论比赛，但并没有引入法学课堂。但是，我认为法律课堂教学应该有所创新，其中一个重要的途径就是引入辩论教学法。有人总结课堂教学有以下“五种境界”，即沉默、回答、互动交流、批判性提问和辩论。从这个角度来说，辩论其实是课堂教学的高级阶段。这种说法是否准确可靠，确实值得探讨。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在课堂教学中引入辩论法确实有利于法学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和法律规则运用能力的培养。目前，国内法学教育也开始推广案例教学，这对于学生学习如何运用法律，感受“书中的法律”如何变成“行动中的法律”，无疑具有重要意义。但我认为法学教育的改革不应该局限于突出案例教学，而应该再向前迈进一步，就是要培养学生的辩论能力。我们法学实践教学最重要的平台是模拟审判和研讨会。我们的模拟庭审，不应该成为学生按照“剧本”熟悉庭审程序的摆设。小型研讨会不应该作为老师讲课或者学生就课题讲课的课堂，而应该更多地培养学生的辩论能力。

在高中法律课教学中，教师要引导学生就实际案例、社会热点和基本理论问题进行辩论，让学生学会把握分歧，进行深入论证。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培养了学生的法律逻辑能力和信息检索能力。作为一名从事法学教育30多年的教师，我个人一直在考虑是否有必要以及如何将辩论引入课堂，培养学生的辩论能力。经过多年的思考和试验，我认为有必要将辩论引入课堂，培养学生的辩论能力。我之所以持这种观点，主要是基于以下考虑：

表达能力的培养表达是法律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法律职业者除了熟悉法律规则外，还需要具备良好的修辞和表达能力。辩论本身就是一种语言表达能力。意大利最高法院两侧有两座雕塑，一座是乌尔比安的雕像，一座是西塞罗的雕像。乌尔比安强调规则，西塞罗是古罗马最伟大的政治家和辩论家。据介绍，两座雕塑之所以陈列在最高法院两侧，是为了强调法官要依法审判，重视辩论能力。法律除了规则，还需要修辞，辩论有利于培养学生的语言表达和修辞能力。我们的法律教育应该注重培养学生的辩论和修辞能力。如果一个法律人有深厚的法律功底和过硬的学术知识，却不擅长法庭辩论，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律人。所以辩论对于法律人的培养意义重大。

一方面，参加法律辩论的前提是掌握相关的法律知识，这就需要一个人在辩论前做好周密的准备，尤其是熟悉与辩论题目相关的法律知识，这可能会有效地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同时，辩论法的引入也可以让学生提前了解司法运作过程，了解法律规则的多样性和法律价值的多样性，从而以更加开放包容的态度对待司法判决。辩论过程中的相互攻讦很好地体现了法律的辩论性特征。另一方面，辩论不仅基于法律，而且基于社会生活和丰富的实践。也就是说，参加辩论的人要有很多社会生活经验，这样辩论才更有力量。还应该看到，现代社会是一个多元价值观的社会。现代法律方法需要不断寻求价值共识，价值共识的达成需要不同观点的碰撞。辩论有助于学生多角度看问题，观察问题更全面。而且在辩论的过程中，通过观点的交锋，学生也会知道自己最初观点的不足，进而进行弥补和修正，从而形成共识。

适应能力和应变能力的培养是司法工作者职业素质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司法工作者需要面对纷繁复杂的纠纷，而在纠纷解决的过程中，各种情况瞬息万变，这就要求司法工作者具有很强的应对不断变化的案件的能力。辩论不同于讨论，讨论侧重于不同观点的沟通和交流，而辩论强调不同观点之间的对立。辩论中肯定有立场的不同，但讨论中不一定，更多的是追求目的的一致。也就是说，讨论只探讨某个问题，双方只就某个问题提出自己的看法。参与讨论的双方在观点上未必有对立，而可能是互补的，这就很难培养学生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讨论有助于加强学生对某一问题的深入理解，但不能训练学生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也不能全面涵盖法学教育中需要学生培养的各种能力，需要辩论来补充。

逻辑思维能力的培养学生在参加辩论时，不仅需要精心准备辩论材料，还需要按照一定的逻辑对自己的材料进行总结和整理，有利于培养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同时，在反驳对方论点的时候，也要从逻辑上分析对方观点的不足，这样才能达到良好的论证效果。实际上，法律思维的核心内容是逻辑思维能力。要想在辩论中讲道理，就要遵循一定的逻辑。辩论的方式要求学生在短时间内自行组织材料、语言、表达时间，这本身就是一个培养逻辑思维的过程。此外，引入辩论也有利于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和兴趣。多年来，在教学过程中，我形成了这样一个观点，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教学方法。只要各种方法能有效地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和兴趣，启发学生的思维，开启学生的智慧，每一堂课都能让学生真正从中学习到知识。这是一种有效的教学方法。我尝试在课堂教学中引入辩论法，发现这种方法确实可以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因为辩论法的引入可以让学生置身于问题之中，有利于调动学生解决问题的积极性，而为了解决具体问题，需要学生充分发挥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和文献检索能力。在辩论的过程中，不断的攻防也能极大的激发学生的求知欲，激发他们的学习热情。现在，国际模拟法庭辩论、WTO模拟法庭辩论、国际仲裁辩论等各种辩论吸引了越来越多学校和学生的关注。但是，辩论赛毕竟不同于课堂教学中的辩论，辩论是一种重要的教学方式。当然，在现阶段，这种方法还不能完全取代传统的课堂教学方法，只能作为传统课堂教学方法的有益补充，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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