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子坤、李显焕，编辑/董玉清

AI生成内容的快速爆发，在行业规范缺失的情况下冲击了原创市场，甚至粗暴地抢夺了部分创作者的工作成果，引发了极大的争议。

今年是AI画图技术快速爆发的一年。国内外很多平台都向公众开放了AI绘画平台，每天有数千万张AI生成的图片涌入互联网。另一方面，随着AI“技能”的提升，甚至很多行业内外的人都很难分辨出人类作品和AI画作的区别。AI绘画的发展真的很快，尤其是以绘画为生的人，很难不担心。一位画家圈代理人表示，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使用“AI绘画”作为作品的案例，一些画家开始积极拥抱AI绘画技术，试图将其作为一种辅助工具来提高自己的绘画效率。这不是唯一的问题。AI模型几个月就能迭代：最快时间，几天就能学会几亿张图片时间。这种超出大多数人想象的发展速度，也留下了版权等一些棘手的问题。就像一个反对者说的，AI未经允许就用艺人辛辛苦苦的作品训练自己，然后回去偷艺人的饭碗。

VS艺术与科技一座深邃华丽的宫殿，一个安静的、复古风格的长衫女子在一扇圆窗前翩翩起舞，远处是一幅浩瀚的宇宙画卷。8月，这幅名为《太空歌剧院》的画作在科罗拉多州博览会举办的艺术比赛中获得一等奖。接着，作者杰森艾伦(Jason Allen)透露，该作品由他的AI绘画App“mid journey”创作。“创作”的过程，只是根据自己的审美和期待，不断调整关键词，反复尝试的过程。在AI画出这幅作品之前，Jason输入了关键词“一个维多利亚的女人和一顶太空头盔”，后来又加上了“华丽”等形容词。经过900多版的调整，耗时80小时，终于完成了这部冠军作品。

(作品《太空歌剧院》来源/杰森艾伦)

这并不是AI作品第一次出现在正规的艺术舞台上。2018年10月，世界著名的艺术拍卖行之一佳士得以约1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了一幅由艾生成的油画《埃德蒙贝拉米的肖像》。创作者让AI模型分析了14至20世纪的15000幅油画后，模仿了一幅风格相似的作品。佳士得将这件作品描述为艺术和人工智能互动的实验。意味着这件拍卖作品的核心价值并不是画作本身，而是人们更关注当时前所未有的制作方式。但“太空歌剧院”的获奖，瞬间摧毁了很多人的心理防线。虽然从未明说，但艺术创作很长时间就像是人类在和机器做游戏时的保留地。艾创作的画作赢得了辛勤工作几十年的人类画家，给艺术界带来的兴奋几乎不亚于阿尔法狗击败围棋大师柯洁。一个备受好评的回答，道出了人类的关注和技术的冷酷：我们正在亲眼目睹艺术的灭绝。如果连创造性的工作都不可避免地受到机器的影响，那么即使是高科技的工作也会有被机器淘汰的风险。以AI绘画为例，AI从“智障”到“智能”的发展速度远超常人想象，让人毫无准备时间。很长时间，AI绘画的意义还停留在学术界和工业界，作为技术进步的体现。今年以来，不同的开发者陆续发布了接近零门槛的AI绘画应用，让普通网民也能像玩游戏一样参与创作，获得的作品效果甚至超过了大多数专业画家。2021年初，OpenAI发布了广受关注的DALL-E系统。这个由马斯克最早创立的AI实验室所做的事情是，开发的机器人在两周内与自己进行了数百万场对弈后，击败了由半职业Dota高手组成的人类团队。从DALL-E开始，AI从海量的图片和文字对应的数据中，学习到了“文字描述”和“图片”之间的关联。因此，DALL-E可以根据文本输入提示进行创建。最直观的输入文字获取图像的交互方式，为最普通的网民参与这场创意狂欢奠定了基础。

(图片OpenAI的创作)

在Open AI给出的案例中，以“穿着芭蕾舞裙的萝卜遛狗”为关键词，Dall E生成的图片已经可以满足要求，效果不错，但还远没有到获奖的地步。但仅仅一年后，Open AI发布了新一代机型DALL-E2，绘画水平已经达到了远超人类的水平。

(图/DALL-E2涂有关键词“泰迪熊利用90年代技术研究水下人工智能”)

但必须承认的是，这些“根据文本输入输出图像”的工具仍然被少数财力雄厚的公司所控制，包括构建了DELL-E的OpenAI和构建了Imagen的Google。面对看得见的版权纠纷和伦理风险，大公司在推动技术落地方面负担更重。Google Imagen完全禁止向公众开放，DALL-E的输出也将被过滤，以防止其生成包含暴力、裸体或逼真人脸的图像。另外，这种体验也不是完全免费的。DALL-E的用户每月只能免费生成15张图像，如果生成额外的图像，每张图像大约需要0.08美元。门槛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参与者的范围。

(OpenAI引入保护机制，防止DALL E 2记住真实人脸图像)

直到今年8月22日，一个名为稳定扩散的“文字转图像”计划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任何人都可以免费使用，几乎没有学习门槛。稳定性AI直接开源了模型，方式粗暴到几乎对生成的内容不做任何处理审核或者filter。目前发布的稳定版只包含了一些关键词过滤，用来防止用户产生一些色情暴力的图片。然而，下载的模型可以通过简单的修改很容易地绕过。稳定扩散将未过滤图像生成的阈值降低到接近于零。发布后，有数万普通网民参与其中，其服务器每天有超过200万张图片输入、计算和输出。在这些图像的生成背后，模型已经学习了超过50亿个图像——文本并行数据。一项样本分析显示，稳定扩散使用的数据集中大量图片来自Pinterest、Flickr等UGC内容平台，以及Getty等商业图库网站。版权纠纷由此而起。Getty、Shutterstock作为图库网站的代表，删除了部分标注为AI生成的图片，并表示禁止上传和出售使用AI生成的图片，以避免版权问题。稳定扩散所属平台的负责人艾玛德莫斯塔克并不打算面对这个问题，而是把责任推给了用户：它只是一个工具，如果用户以侵犯版权的方式使用它，那就是用户的问题。

挤压中级画师的生存空间？AI绘画的热度持续升温，在国内画手画圈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周前，国内画师老雷、沃野、吴鹤其林、菜花下车争论AI绘画，他们的名字都上了微博热搜。天才选手累的观点偏向于“AI会淘汰低端绘画”，而沃野则是从热爱绘画的立场出发。低端绘画不等于低端画家，要给还在成长中的画家一些时间。相信菜花天赋没有高低贵贱，只是画的路径看画家的心情，有大有小的路径；吴奇林的态度不是排斥AI，而是学习AI好的部分。“老雷作为业内5%的尖塔玩家，肯定不受AI影响。如果(画家)的画风没有特色，人体差，只会画出大头。真的不如艾画，慢慢肯定会被淘汰的。”一位手环代理商说。一般来说，顶级画师的画风浓厚，AI很难复制模仿，口碑也不错，所以不担心市场。影响最大的是行业金字塔底层的画师，尤其是刚入行的新手画师。他们需要靠一些价格从几十到几百元的大头照维持生计。“这种油漆工最容易失业。”前述券商人士表示。据了解，顶级画师的宣传单价格从1万元到10万元不等，多承接影视概念、KV美妆宣传等需求。中级原画师，单幅价格在万元以内，而中级原画师恰恰是AI一批从业者绘画时最凶猛，危机感最强的人。目前随着AI画图技术的发展，大部分外人很难分辨出人类作品和AI绘画的区别。比如在一条“识别哪张图纸是AI”的图灵测试微博下，评论区绝大多数路人的评分是0-25分(满分100分)。在这种现实的基础上，很多人明显表达了对金字塔底层的画师会被成本更低、技术更好的AI画图完全取代的担忧。“对于甲方来说，95%的画师(人类)也可以互相替换。古色古香，摩登，可爱又性感.有很多画家给这些标签分类。看来画师和艾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乙方，交出一张满意的画就够了。”一位画家圈代理人表示，接稿群里也有人曝光了用“艾画”接单的成功案例。“现在很多画师都冷静下来了，开始琢磨如何利用AI提高自身的绘画效率。只有拒绝AI，才会被淘汰。“画家的代理人说，目前有部分画家在积极拥抱AI进行绘画，用AI作为自己的设计辅助，绘画速度为提高。主动拥抱AI的也是甲方，“爱它”。不仅为自己节省了底层画图的成本，甲方部分还会使用AI画图对需求进行更清晰的说明，比如场景图、概念图等，从而更准确的得到想要的结果图。然而，技术的飞速发展当然值得欢欣鼓舞。但是，面对“一口吃胖”的情况，有些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心。在《快乐星球》系列电视剧中，人类小孩丁凯乐意外地获得了一支用于绘画的羽毛笔，并发现他可以画任何他想画的东西。他堪称现代版的“神笔马良”，并成功获得绘画比赛一等奖。后来乐乐才明白，鹅毛笔本质上是一个“图片收藏者”，并不是天赋异禀，“豁然开朗”。最后，老顽童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世间万物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学习真正的技能需要努力。"这张"考古"情节的截图最近在微博上获得了5000次转发，有画家称之为"当代预言"。

人们为什么对现在的画圈感到愤怒的争议，并不是因为对技术的排斥，而是对利用AI技术“弯道超车”的人类的排斥。在小红书上，很多用户都晒出了自己卖AI画的产品，但是“一分钟赚200块”的例子却引发了画圈的谴责

这些声讨画师认为，业内普遍抵制“AI画师”的深层逻辑，是对“不劳而获”、“抄近路”、“作弊”的厌恶。“本来画画就要求很多时间和努力的积累。现在有些人做‘画师’不用交这些也能赚钱。画家天生敏感，很容易emo(意为情绪低落)。”一位画家打了个比方。“这种行为就跟那些拿着作弊答案，炫耀自己刚做完的高分卷子的同学一样。关键是作弊的答案是从其他画师那里偷来的。”其中，在这场辩论中，争议最大的内容一般来自一个名为Novel AI的平台，因为它使用了备受争议的Danbooru图片来源。但是丹博如平台上有很多未经原作者许可上传的作品，本身就有侵权行为。所以很多国内外的画家都认为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艾盗抄了。艾的画风是跟自己“临摹模子”。博主@哆啦a梦说：“别抓我一个人抄。”另一种声音认为，AI是一个“缝纫怪兽”，窃取了人类画家的图像学习，生成了一个没有“光环”的马赛克。但也有一位自称“AI画师”的用户，为了反驳“欺骗”，故意出示“著作权登记证”，证明自己用AI创作的产品也受法律保护。

(来源：微博截图)

但实际上，权利人通过著作权登记机关对作品进行登记并取得著作权登记证书，只是取得了作品所有权的“初步证据”。在此前涉及登记证书法律效力的案件中，有法官解释称，根据《作品自愿登记试行办法》的相关规定，登记机关并未对作品的构成、作品创作完成日期、所有权的真实状况进行实质审查。也就是说，如果有相反的证据证明作品不是申请人原创的，比如对已经在社交平台曝光的作品进行截图，并打上了“AI”和AI平台标签，那么对方的“版权证明”的有效性就值得怀疑。AI制作的内容可以得到版权保护吗？学术界一直争论不休。不同意派坚持“人民权利的司法保护”的核心观点。AI不是人，不在保护范围内。同意就是这个时候看未来。未来AI产生的内容进入各行各业，都会有侵权行为，应该提前规范制度。但“由于艾画产生的版权内容属于法人作品，版权属于法人。一般来说，被侵权的原画作者可以要求设计AI程序的法人承担赔偿责任。如果AI画的是原创，可以认为作品是受保护的。对原创性的判断会根据不同作品的性质而有所不同，目前也没有统一明确的标准。”上海汉源律师事务所赵志公律师根据以往的判决案例解释。目前针对盗图、喂图现象，画家只能通过删图、打码、特殊噪音等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原作。但从实际操作的难度来看，很难保证不会被爬虫爬上来，从法律上追究责任就更难了。业内观点并不乐观。“除非被盗画师联合起来起诉软件方，否则或许有可能解决问题。”一位艺术家评价道。事实上，如果把AI画图平台看成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孩子，那么被“喂”的参考数据库越大，算法驱动的学习能力就越强。事实上，参考资料“失窃”的主人几乎不能被追究责任。更复杂的是，一些人工智能地图平台允许个人用户上传图片。在这样的情况下，更难界定谁会把AI“训练”成“模仿者”和“缝纫怪兽”。“很难证明AI在背后被喂了多少图。个人用户去平台喂图，原画师是想告诉喂图的用户，还是告诉AI平台？如果起诉个人用户，如何证明自己给画师带来了哪些损失？潜在损失很难证明，除非甲方毁约，说我们去找艾。”上述手圈经纪人表示，曾在时间研究过法律责任问题，但看了一圈，发现现阶段确实很难界定。但在目前的实际市场中，对于AI画图已经用于买卖的情况，“买卖双方都知道这是AI画图，只是大一点的甲方不知道，所以甲方还需要锻炼自己的辨别能力。”一位业内人士猜测，可能存在“双方合谋忽悠甲方”的空间。现在的AI模型最快几个月就能进行一次技术迭代时间，几天就能学会几亿张图片时间，技术的大潮已经袭来。对于更多的从业者来说，考虑的应该是在规范逐渐落地的情况下，人类如何与技术共存，实现真正的互利共赢。

注：题图是梦贼小程序上以“人工智能的Cyberdream”为关键词生成的AI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