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中国开启了“反网络垄断实质性开幕之年”。 从《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到《禁止网络不正当竞争行为规定(公开征求意见稿)》、《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若干问题的解释(征求意见稿)》，一系列措施相继出台，为反网络垄断、推进市场公平竞争提供了制度规范。 其中，解锁外链是当前反垄断工作的首要内容。 由于互联网的本质属性是开放和互通，各平台之间相互屏蔽，无正当理由限制对外部网站链接的识别、解析和正常访问，实际上扰乱了互联网市场的秩序。 2021年9月，工业和信息化部牵头提出了平台“互联互通”。 核心目的是打破围绕超大平台形成的互联互通壁垒，遏制超大平台利用网络、数据、算法、资本优势、平台规则等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排除和限制竞争的行为，平台2022年8月1日开始正式实施的《反垄断法(修正草案)》被认为是在数字经济发展的背景下限制竞争行为的规制的积极应对。

在网络平台领域，“互联互通”是一个从技术到经济的概念。 从技术维度看，互联互通存在互联网“物理层-数据链路层-网络层-传输层- APP应用层”五层架构的“APP应用层”问题，即各互联网平台相互割裂经济是互联技术概念中的自然扩张。 因为互联网平台是相互独立的，所以可以形成用于控制用户在无线网络上访问网页的内容和服务的环境，即“围墙花园”。

建设“围墙花园”是国内外互联网巨头相互争夺的重要手段，通过将越来越多的用户纳入一个封闭的使用体系，巩固平台盈利基础。 从全球范围看，苹果公司曾经建造了最坚固的“围墙花园”。 作为最封闭的智能手机操作系统，iOS系统在硬件、软件和服务三个方面形成高度一体化的状态，苹果手机用户同时被包围在一个独立的苹果系统中； 一方面苹果手机设备不愿意开放第三方支付等服务访问，另一方面其控制的软件和服务的生态系统也不会扩展到苹果手机以外的设备。

在中国，普通用户也曾为阿里和腾讯这两大互联网平台的相互屏蔽而烦恼。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时间中，由于微信没有在点对点和群聊的场景下破解淘宝微信的接口，朋友无法直接进入淘宝平台的外部链接，将共享文字发送到浏览器近年来，字节跳动旗下的嘀嘀打车、飞书等APP页面也无法在腾讯旗下的微信、QQ空间等平台正常共享，给很多用户的使用带来了不便。 作为一种应用技术，“互联互通”实际上打破了平台企业的竞争排除和限制垄断行为，重新放开了用户的选择权，从技术层面为中小平台开辟了公平竞争的经营通道。

“互联互通”主要包括三个阶段。 首先开放外链，然后开放API接口，最后开放，允许数据移动。 目前，工信部推进的“互联互通”主要集中在解决各平台之间的外链断裂问题，并未正式涉及开放API接口。 但有学者表示，“互联”并不意味着每个平台访问自己的技术系统，而是实现互兼容的接口，即开放APP接口( application interface ) API是一种计算接口，用于定义多个软件中介之间的交互以及可执行的调用( call )和请求( request )类型，例如如何调用和请求、应该使用什么数据格式以及应该遵守什么规则。

API对“互联”具有重要的技术价值，一个API可以完全定制。 这意味着无论是为某个互联网平台设计，还是按照行业标准设计，都可以确保平台之间稳定的互操作机制。 在网络平台的经济领域，互操作机制主要用于便利互补品的市场供应，但与替代品无关。 通过访问某平台的API，可以利用该平台的用户数据和平台资源，提供与其功能互补的替代品。 例如，实际上微信作为交流平台，淘宝作为购买平台，形成满足用户不同使用需求的两种互补供给。 因此，平台的“互联”在技术上主要体现为平台经营者开放API，允许他人的APP应用访问自己的平台系统，基于权限访问数据。 虽然腾讯与淘宝之间存在多年的外部链路屏蔽，但京东、拼多多等都可以作为腾讯的“嫡系”平台，调用微信的API接口。 在与淘宝的共享链接被切断的情况下，京东和拼多可以通过图文卡的形式进行商品链接的共享，直接以微信账号的形式登录，提高了用户可以在几个平台之间切换使用的便利性。

使用API打破数据交互围栏是目前最快速、最高效的技术方法。 从技术上讲，平台开发人员需要修改预定义的函数，以便可以访问一组实例。 通过对国内外案例的梳理，我们发现APP应用开发者关闭或有条件访问API的互联网平台主要是中国的微信和美国的Facebook等社交平台。 由于社交平台表达了用户的各种需求，如交友、学习、购物等，最容易形成位于网络生态巅峰的超级平台和元平台。 理论上，凭借先天的平台优势，可以将自己或与自己有投资关系的图书“系”的业务横向拓展到各个领域，而社交平台主观上开放对所有APP应用的访问是“培养对手竞争力”

从反垄断的角度看，开放API的规则基础是法律上认定拒绝开放API接口为交易限制的不合理行为。 开放API接口满足实现“互联”的要求，但由于API技术涉及复杂的应用场景，各国实践经验表明，要在API层面实现超大平台与其他平台应用上的互通，将突破相关难点

第一，加快建设适应API接口开放后新生态的技术体系。 目前，腾讯、阿里等超大型平台企业在其平台中已经形成了较为规范成熟的技术体系，但在数据保护、网络安全、流量负载等方面，超大型平台在“破墙”后仍将进一步提升技术保障能力

第二，在法律和政策文本中明确“互通机制”的实现方式、内容和程度。 现在的《反垄断法(修正草案)》把3种行为分为“垄断行为”。 集中在经营者签订垄断协议、经营者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以及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经营者。 在我国网络平台的经济生态下，上述三种“垄断行为”与“交易自由”之间存在认定标准重叠的问题，开放API接口可能面临法律认定的难题。 由于API的可定制性，平台间的“互通机制”可以通过法律和政策提前明确相关标准。 即各平台如何配置开放API接口，在哪些方面实现多大程度的功能互补。 通过明确“互操作性”标准，解决“排除、限制竞争行为”的认定课题。

第三，强化对平台履行互操作义务和数据安全义务的监督机制。 而超大平台API接口开放须经相关监管机构批准、备案后方可进行，接口开放的变更要接受严格监督和跟踪，防止平台单方面放弃互操作义务，破坏市场公平竞争同时，平台互通机制应严格遵守数据安全底线，相关监管机构通过行政干预和技术干预等方式介入数据安全风险监测和评估，为“互通”下的网络安全和用户权益提供外部保障

(作者孟天广，清华大学计算社会科学与国家管理实验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