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兴培，1936年生，北京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

我入学的时候是1952年院系调整后的第二年，清华和燕大的中文系合并到北大中文系。老师们来自国民党统治区，来自解放区，穿着长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我们中国学生有的来自普通高中，有的来自工农速成中学。在这种多样化的环境中学习是非常有益的。

课程方面，一年级上了高老师的《语言学概论》，游国恩老师和蒲江青老师的《先秦两汉文学史》。尤老师讲了文学史，浦老师讲了文选，都很好。老师讲屈原，涉及到“离骚”二字的表达。介绍完常用表达后，他就说说自己的看法。二年级的时候，跟着林庚老师学习《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学史》。他是一个诗人，他把自己的诗歌融入讲座，引导我们去欣赏和理解。他很受欢迎。浦江青老师的《宋元明清文学史》也很有特色。他会唱昆曲。说起元明戏曲，我们有时会在课堂上发出嘘声：“蒲老师，唱一段吧！”他只是为大家唱了一首歌。

古代文学是北大中文系最传统的专业。即使在1952年院系调整后，游国恩、林庚、吴组缃、浦江青、季振怀等仍可视为民国第一代学者，他们在民国时期取得了卓越的学术成就。陈毅先生、储斌杰先生、周先申先生、费振岗先生和我属于第二代学者。“文革”前我们在学校学习、留校，“文革”后成为这个学科的骨干。文化大革命后，银鸽、程郁缀、夏晓虹、张明、孟尔东以及许多现在仍在教书的老师都进入北大学习和工作。他们可以说是第三代学者，他们培养的“70后”、“80后”学者也已经站上了讲台。

第一代学者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林庚老师，那就是“帅”。他不仅外表英俊，他的作品，从《中国文学简史》 《屈原及其作品研究》 《诗人李白》到《西游记漫话》，都透着一股清透的味道。“青年精神”、“建安风格”、“盛唐气象”、“布衣感”都是他带出来的概念。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总能让人信服。吴组缃老师的讲座也很精彩。他的讲义上写的字很小很密，连提醒学生的琐事都写在上面。吴老师讲《红楼梦》，从一个小说家的角度分析《红楼梦》的人物和故事细节，很受欢迎。吴老师非常开明，生活经验丰富，经常将自己的生活经验穿插到课堂中。尧尧老师是个名人，经常抽烟斗。我没上过他的课，但我和他一起去江西参加陶渊明的研讨会，我和他一起去安徽参加李白的研讨会，一直待在一个房间里。晚上躺在床上，聊着天，所谓“晚上在床上聊”，有时候聊到白东，话题总是离不开知识，受益匪浅。

第二代学者陈依琳先生是我的师兄，我称他为“大师兄”。在他关于李商隐的论文中，我有幸先听他谈了很多观点。严斌杰先生是很早就发表《白居易评传》的青年才俊。他性格很开朗，笑点爆棚，后来的学习成绩也是爆棚。我不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第三代学者，因为“文革”的缘故，“时间”太多，拼命想追回“时间”比如葛大学还没读完就被分配到农场劳动，幸好老师把她接了出来。这一代人可以说是“奋力前行的一代”。

学者最重要的是“格局”和“眼界”，再加上“心性”和“气象”。我希望看到我的学生达到这个位置。另外，你也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想做人就要做人。”不能总想着自己，也要想着别人。北大给了我很多知识，给了我很多可以借鉴的榜样，给了我很多发展的机会，比如《中国文学史》和《中华文明史》的主编，还有国学研究所和汉学家培训基地的成立。我经常提醒自己“永远感恩，永远谦虚”。

055-79000(2020年11月20日第13版)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