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小屋，炊烟袅袅。 在安徽省西南部，有一个叫万涧的村子，是第五个国家级传统村落。 这里保存了许多明清时期的建筑，也保留了许多山里建造和传承的独特文化。 然而，在城市化进程中，这个古老的山村面临着衰落的困境，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出大山，村庄空心化，土地荒芜，无人传承几百年的村落文化……四年前，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以下简称“中规院”)和北京大学社会科学院以陪伴式规划的形式在村庄治理体制建设、乡村产业培育与反哺、传统建筑改造与合理利用、传统建设技术传承与创新、公益力量与社会资本引进、传统文化传承与搞活等领域开展有益尝试。

安徽省西南部的万涧村。 回答者供图

衰退中的山奥古村

万涧村项目最早的起点是4年前。 当时，中规院联合队专家学者在皖南、皖西南部进行了深入调研，发现安徽传统村落保护存在问题，经过队伍半年的调研筛选，万涧村成为此次传统村落保护项目的试点。

第一次进入万涧村后，北京大学社会系的卢临朞教授、同事和学生们在村里进行了近10天的社会调查。 这个占地22平方公里的村子，建筑布局十分分散，居住不集中，小居民点只有几户人家，大房子有十几户。 “村民内部实际上是通过宗族、村组连接在一起的。 ”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路德临府。 回答者供图

“在当地，万涧村并不是出众的，也不是最坏的，而是中等条件的村子。”中规院(北京)规划设计有限公司乡村振兴研究中心主任曹璐说。 卢晖临说：“万涧村的传统建筑大多是明清时期的，不像其他地方的传统建筑那么美，建筑结构也不算惊人，建筑空间的布局，也不像顶级村子那么有明显优势。”

而中等，正是他们选择这个村子的原因之一，曹璐告诉记者，“传统村子保护的背后，有着复杂的社会经济综合因素。 我国传统村落，背后存在的问题，都是中国比较深的三农问题。 因此，系统应对传统村落保护问题，必须多方专家融合、多方合力。 所以，我们想探索的一个方法就是不能选择基础条件太好的村子。 那样就没有太大的普及价值，也不能选择不好的东西。 这样的话，就很难探索出真正可复制的途径”。

中规院(北京)规划设计有限公司乡村振兴研究中心主任曹璐。 回答者供图

实际上，这个中等大小的村子，当时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机，年轻人外出打工，村子空心化，很多农田荒芜，村子的生活方式和人际交往模式正在衰退。

回到真正的“改造”

被称为皖西大屋的万涧村建筑形式，大多深深地分布在山区，但山里可建设用地尤为紧张。 因此，一家人在万涧村建房时，会紧密搭棚。 与福建土楼很相似，小屋中间有中轴线，形成“王”字形、“工”字形。

涧村的房屋布局紧密形成摊子。 回答者供图

这样大的房子不是一次建成的。 曹璐介绍说。 “这所大房子初期定居后，开始‘成长’，周围没有地面了。 那就像细胞分裂，它又冲了出来，沿着山谷去找另一个可建的场地，然后又冒出了一座大房子。 皖西大屋在形态上很有趣，但也很难保护。 ”

涧村很多传统建筑的屋顶都没有保温隔热措施，但在保护和维修的过程中，需要使传统建筑适应现代生活。 例如，改造成民宿老屋，屋顶需要加保温隔热层。

在万涧村，最先改造的是一座叫杨家花屋的建筑，这是一座清代建筑，有几百年的历史，在修缮过程中需要特别注意和慎重。 杨家花屋的屋顶为木质结构，在屋顶结构中间强行放入保温隔热材料，会导致屋顶超载，大屋建筑自身的特殊性给项目组带来了难题。

杨家花店。 回答者供图

“这个问题已经拖长了。时间，后来北京建筑大学的穆均老师团队和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周钢铁老师团队合作提出了解决方案，在理解木结构建筑的基础上提出了创新的方法。 所以，我们谈谈传统建筑的保护和利用问题。 既要关注传统建筑技术的传承，也不能只是崇尚古老，更要在传承中创新解决问题。 ”曹璐说。

除了房子外，还有周边环境的改造。 例如，村子旁边的小溪，队伍刚到村子时，发现这条河从上游直接流下。 很明显，它经过了艰苦的水利处理。

曹璐表示，项目组根据“多自然型河道”的设计原则，首先设计了河道的弯沉情况，减缓了部分河段的水流，留出了蓄水空间，在充分满足防洪要求的前提下，完成了河道景观的乡土化设计改造。 “改造结束后，看起来是一条很自然的河道，别人也不知道这条河经过了防洪改造。 改造结束，河流局部减慢后，河里长出了小鱼，河流的防洪功能也提高了。 ”

发展特色产业

衰退的村庄如何重新振兴，产业是不可忽视的基础之一。

项目组来的第一年，组织村成立了农民合作社。 合作社的名字叫“体会乡愁”。 曹璐介绍说：“在老师们的协助和指导下，驻村规划师带着当地村民成立了合作社。”

最初成立合作社的时候，村民不信任。 卢晖临说，万涧村老人多，对合作社是什么、如何组建没有经验。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我有各种担心和顾虑，我不认为自己会打破村子原有的经济体制和利益分配模式，我不想尝试。

随后，项目组召集村民开会，讲解合作社的工作，说明合作社的未来，回家采访，为村民做思想工作。 “后来，村民慢慢地对这件事产生了信任感。 ”

2019年，在上海工作了20多年的芮成钢回到万涧村，在换届选举中，当选为乡愁合作社理事长。 当时，中规院驻村策划师刘琳找到瑞品高，与他讨论万涧村产业的发展。 瑞品高说：“考虑到村子里的后山和老屋等很多资源都没有开发，我也想为家乡的发展做点贡献。”

“古皖国中寻万涧，幽竹林遇野茶。 ”涧村将生态皇菊和野茶打造为特色产品，并在线开设销售渠道。 村民生产的金丝皇菊花茶、笋干等农副产品，经合作社包装销售。 瑞品高在合作社的工作，主要是负责销售部分。 他说：“由于新冠灾祸，很多地方的产业都出现了赤字，但我们合作社去年整体上有盈余。”

万涧村特色农产品生态皇菊。 回答者供图

除了农产品，芮成钢还特别关心村庄的旅游开发。 他说：“我们有很多老屋建筑，有很多山林和溪流，自然风景非常好，所以想向民宿方面发展，建设村里的民宿。” 过去村里老屋的墙面用土墙不好看，芮成钢带着人，重新粉刷了房间的墙壁，改造了厕所，提高了房子的居住舒适度。

“土房不装修的话很难住。 现在装修后，很多人去这里旅行都会有落脚的地方。 一家三口可以来。 ”芮成钢说。

关注女性的变化

发展乡村，振兴乡村，人才是最大的问题。 随着现代化的发展，万涧村的年轻人逐渐出山，男人外出打工，村里往往留下老人、妇女和孩子。

卢临介绍说：“万涧村留守的女性很多，活动圈子本来就很窄。” 但在一项工作中，项目组发现保护村里女性的力量其实非常强大。 “她们是有献身精神、有能力的群体。 ”曹璐说。

于是，万涧村成立了女性公益组织“涧行者”，至今，已有50多名常驻女性，年龄在40岁以上。

今年53岁的杨媛珍是“涧行者”乡村服务发展中心的秘书长，担任秘书长之前，丈夫外出打工，她在家照顾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合作社成立后，她成为合作社的一员。 2020年，项目组看到村内妇女在村内公共事务中发挥的能力和积极性，建议成立妇女公益组织。 作为合作社理事中唯一的女性，杨媛珍成为了“涧行者”的佼佼者。 杨媛珍说：“当时负责人找到我，说要成立为万涧村服务的女性组织，所以我找了村里的姐妹们。 她们乐意为家乡的发展、老人和孩子服务。 ”。

目前，“涧行者”的主要工作是参与村里文化活动的举办、留守老人的关怀等，空闲的时候，她们会一起去村里建设的广场跳舞。 杨媛珍说：“每天能跳舞的有20多人，正在学习新舞蹈。” 去年，万涧村办了一个村夜，“涧行者”自己组织表演，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

从只关注家务，到参与公共事务，留守妇女观念和角色的转变，是乡建设中专家学者的期盼。 卢晖表示：“随着妇女组织的发展，人们不再满足于聊天。 她们想自娱自乐，想给你看点东西。 那个时候，参加活动的热情就会涌现出来。 “涧行者”是让村民觉得自己有能力，然后行动的力量。 ”

除了跳舞，还留下了女人们做了很多事。 项目组到达万涧村后，将废弃的造纸厂改造成留守儿童图书馆。 被称为“萤公益书屋”，可以给放学后哪儿也去不了的孩子们提供学习的场所。 “公益图书馆后期运营时，很难找到外部机构来支持运营和管理。 之后，村里的女性合作制定了“轮流班主任计划”，管理图书馆。 ”曹璐说，村里的女人自己安排，把图书馆的清洁、借书、值班的工作分好了。

萤火虫公益书屋。 回答者供图

今年重阳节，“涧行者”组织妇女组团走访村里留守老人的家。 “姐妹们一起去村里的老人，帮着打扫卫生和出差，拿不到工资。 ”杨媛珍说，村里留守老人很多，有十几个，年龄最大的已经九十多岁了。 “姐妹们都可以帮助我。 ”杨媛珍管理组织的一年多来，组织成员的相互关系和理解最让她感动。

生活也要有诗

一个村子的活力需要稳定的产业收入，活跃的公共事务，但更重要的是，它能让村子变成一个真正能提供幸福生活的空间。 因此，村庄文化尤为重要。

过去，万涧村也是文化活跃的地方，村里年长一点的老人，男男女女都唱纹章黄梅戏。 卢临介绍说：“但是，我发现村子里没有组织大家的地方，大家只是在家里哼唱，没有文化活动。” 据此，项目组在杨家花店前搭建了村民广场。 平日里，村民可以来这里活动、聊天，在广场上安装了发光的灯珠后，这里又成了舞蹈的舞台。 曹璐说：“村里的阿姨们慢慢聚在一起跳广场舞是很自然的事情。 因为有场地，有照明的空间，所以她们会主动去做。”

涧村的一角。 回答者供图

卢临认为，农民的生活不仅仅是为了过生活，他们对生活也有自己的了解和独特的视角，对美的追求也是方方面面的。 今年夏天，万涧村举办了“乡土创变营”活动，吸引了大批来自城市高校的青年。 来到万涧村后，他们被分成几个小组，生活15天(时间 )，完成不同的任务。 其中，诗组的任务是找出村里喜欢写诗的村民，和他们说话，倾听他们的故事。 卢晖临说。 “以这种形式，将每个村民的兴趣融入公共空间。 这个空间就是村子，村民可以互相看对方的诗，更了解那个人。 从更广阔的角度看，这样的活动是让村民进入城乡的大空间，让城里人了解农民是什么样的。 ”

陈友华是一位回乡的诗人，从前，他在海南从事建筑工作。 他说，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写诗的爱好，但没有发挥的空间，很少写。 陈友华的诗多是关于故乡和爱情的。

和陈友华一样的诗人，在万涧村有很多，他们通过诗倾诉着对故乡的感情。 创办活动收集了万涧诗人的诗，计划用时间的两周时间，在一本 《万涧诗话》集中出版。 卢晖临说：“它收录了万涧村地地道道的农民、村庄风景的描绘、对村庄感情的表达、对爱的理解等。” 陈友华看到自己的诗出现在书中，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鼓励。” 到目前为止，陈友华已经写了七八十首诗。 对他来说，这是工作之外，生活带给他的小小的确幸。

如今，万涧村有山有水，有生活也有诗。 卢晖临说。 “村的主体是村民，无论做什么，比如建房、引进项目，都希望在建设过程中进一步加强村民之间的社会联系，进一步增强组织性和团结性。提高，最终实现生活共同体的目标。 所以，对传统村落的保护，不仅是对物理空间的改造和维护，更重要的是把保护和重建落实到当地人身上，帮助当地人建立更好的社会关系，更好地团结当地人，都紧紧围绕着这个目标进行改造。 ”

北京新闻记者陈璐

编辑张树婧校对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