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31日，优优在北京妇产医院的产房里发出了第一声啼哭。下个月，中国批准了卵巢组织冷冻保存的收费项目，这是一项让优优来到世界的新技术。经过十年的沉淀，开始用于临床。

一年来，这个备受关注的“冷冻宝宝”已经长到了9.8公斤，生理发育一切正常。她很活泼，不怕陌生人。

在北京妇产医院的储藏室里，有400多名妇女冷冻了自己的卵巢组织，其中年龄最小的患者只有1岁3个月。她们很快就会因为癌症、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再生障碍性贫血等疾病而失去生育能力，这是她们生育的唯一希望。

然而，据估计，中国每年约有100万儿童和年轻妇女需要保留生育能力，这与实际冷冻人数相差很大。目前国内只有两个通过“卵巢冷冻保存”出生的婴儿，新技术还需要被更多的人知道。

优优一岁了。

9月的一个周末，十几名医生聚集在北京妇产医院的一间会议室里，为一岁的优优庆祝生日。悠悠还是没搞清楚这个党和自己的关系。在医生演讲的过程中，他偶尔会兴奋地用小手拍桌子，为医学报告添加一些背景音乐。

当生日蛋糕端上桌时，医生阮坐在优优旁边，问她：“你要不要给奶奶吃一口？”悠悠睁大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拿着叉子，把蛋糕放进她嘴里。

北京妇产医院十几名医生为一岁的优优庆祝生日。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体重9.8kg，体长74.6cm，头围46cm，无生长偏差，神经发育正常，体检结果良好。这个通过卵巢组织冷冻保存技术来到世界上的小女孩，和其他普通孩子一样健康成长。

“我们最担心的是孩子的身体状况。毕竟她是人工干预怀上的。现在一切正常，我们也放心了。平时孩子有点低烧之类的小毛病，不是特别严重，不会特意去医院。”优优王佳(化名)告诉记者。

优优的诞生并不容易。

2016年，王佳被确诊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治愈的唯一方法是造血干细胞移植。但骨髓移植前的超高剂量化疗对卵巢功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损害，几乎100%导致卵巢早衰。

王佳对未来的生活一直有一个传统的想法：要结婚，必须要有孩子。疾病和生育能力即将丧失的消息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站在诊室里，王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化疗前，王佳去了北京妇产医院，接受了阮团队实施的卵巢组织取样手术。这些处理过的卵巢组织，被送到冷冻保存库，成了她生育的唯一希望。

2018年，王佳的原发病治好了，但她体内的卵巢功能早已衰竭。她回到医院，移植了一些之前冷冻过的卵巢组织。之后过程异常顺利，逐渐恢复月经期，2020年自然怀孕。2021年8月31日下午两点，优优在产房里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卵巢冷冻保存”从实验到现实的十年探索

卵巢组织冷冻保存，顾名思义就是从患者体内取出一部分卵巢组织然后冷冻保存，在患者需要的时候再进行移植，使其恢复生育能力。

据《卵巢组织冻存与移植中国专家共识》统计，我国每年新发恶性肿瘤400多万例，70%以上的年轻恶性肿瘤患者愿意生育。但是，细胞毒性药物和放疗会对女性的生育能力造成严重损害。如骨髓移植前大剂量化疗后，70% ~ 100%的患者会出现早期卵巢功能障碍，绝经早的风险可增加20倍。

除了恶性疾病，一些良性疾病如再生障碍性贫血、慢性EB病毒感染、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等患者也需要骨髓移植。

胚胎冷冻保存a

1994年，卵巢冷冻保存技术应用于人类。2004年，报道了世界首例人类自体卵巢组织移植后的活产。据相关文献报道，全球已有1万多名女性接受了卵巢组织冷冻保存，并有200多名健康后代出生。

这项技术是10年前引进中国的。2010年，阮在德国学习期间观摩了一次手术。为了保护一名患乳腺癌的18岁女孩的生育能力，医生切除了她的部分卵巢组织。由此，她了解到卵巢冷冻保存的相关知识，并于2012年建立了国内首家“人类卵巢组织冷冻保存库”。

“对于卵巢组织冷冻保存技术，必须经过冷冻保存和复苏后回植体内，卵巢组织存活，卵巢功能恢复，移植的正常卵巢能够正常排卵，生下正常的孩子，才算是技术的真正成功。”阮说，新技术的临床应用需要强有力的有效性和安全性证据。2015年1月，他的团队正式启动了技术的临床应用研究。

2016年9月，北京妇产医院成功完成国内首例冷冻卵巢组织移植手术；王佳自然妊娠、长时间分娩，在国内诞生了一例卵巢组织冷冻保存妊娠并活产的案例，意味着这项技术实现了科技转化。2021年9月，国家正式批准卵巢组织冷冻保存收费项目。在北京妇产医院，这项技术已经从实验性质进入临床常规应用。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医院开始探索这项技术。据介绍，北京大学深圳医院、江西省妇幼保健院、梅州市人民医院、温州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都做过卵巢组织冷冻保存手术。2017年，一名卵巢早衰的女性在海军医科大学常征医院接受了卵巢组织体外激活和自体原位移植，两年后她分娩了。

诚然，这种新疗法也面临技术挑战和伦理问题。

阮团队在相关论文中提到，在技术层面，卵巢组织移植早期的卵泡丢失和卵巢组织移植的安全性有待提高或观望，卵巢移植的手术程序有待进一步优化。

另一个担心是恶性细胞与卵巢组织再次植入的风险。欧洲5个中心的285例卵巢组织移植表明，恶性细胞再次进入的风险很低，但仍需关注白血病等血液病患者。卵巢癌风险高，不能排除这种风险。

此外，也有观点认为，由于冷冻保存卵巢组织的过程中需要使用冷冻保护剂，因此冷冻保护剂的使用、冷冻解冻过程和移植过程是否会对卵巢组织造成损伤，以及这种损伤是否会影响患者及其健康的“冷冻宝宝”，都是需要关注的问题。

2020年，欧洲人类生殖与胚胎学学会发布了《女性生育能力保存指南》，指出卵巢组织移植后出生的孩子不会增加先天性异常的风险。但由于技术的现场生产数量较少，不足以得出可靠的结论，因此仍需研究。特别是对于化疗暴露后卵巢组织冷冻保存和移植的后代风险，需要对患儿和患者进行长期随访。

记者了解到，目前，北京妇产医院卵巢组织冷冻库已成功冷冻400余例人体卵巢组织。其中63%的患者为21-35岁的育龄妇女，冷冻保存的主要原因为宫颈癌、子宫内膜癌、外阴癌、阴道癌、乳腺癌、结直肠癌、血液系统恶性疾病和肉瘤、血液系统非恶性疾病。22%的患者是儿童，最小的只有1岁零3个月。病因包括慢性活动性EB病毒感染、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再生障碍性贫血、血小板功能障碍、范可尼贫血、先天性红细胞生成性贫血、血液系统恶性肿瘤和盆腔恶性肿瘤。目前，共有10个peo

说起悠悠，王佳的语气里总是带着笑意。在这位新手妈妈眼里，优优“哪里都好，特别是不娇气的时候，但是不饿不困的时候，基本不哭”。

但回顾6年前从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确诊到卵巢组织冷冻保存的过程，王佳坦言，如果没有一系列的意外和运气，可能不会有很长的存在。

“很少有人知道放化疗前要考虑生育保护，更少有人知道这项技术。似乎只有在医学专业人士的小圈子里才有这样的共识。”王佳说。

2016年，在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被确诊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后，王佳被医生告知，放疗和化疗可能会使她失去卵巢功能。在此之前，她可以考虑寻找一些生育力保存方法。要不是医生的善意提醒，王佳对放化疗的认识只停留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情节——，会掉头发，根本不会和生育有关。

但是医生不知道更具体的技术，王佳求助建议，去了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妇科咨询；也是在妇科医生的介绍下，她得知北京妇产医院可以开展卵巢冷冻保存技术。

这项新技术在医疗圈并不为人熟知，普通患者更是难以知晓。王佳加入了一个有两三千患者的互助小组。网友们会互相分享重要的医学信息，但从来没有人提到过生育保护和卵巢冷冻保存。

王稼祥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即使知道卵巢冷冻保存技术，一开始也没抱多大希望。周围并不都是支持的声音。曾经有人对她说“你还想这样，还不快治”。王佳知道，在普通人眼里，救命是第一位的。先说保留生育能力，似乎有点“想多了”。

阮也多次提到，在普及卵巢冷冻保存技术的过程中，最大的困难是知晓率低和观念误区。

“据保守估计，每年至少有100万儿童和年轻妇女需要生育保护。现在图书馆只有400多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阮告诉记者，找到她的患者主要有三个渠道获取信息：会见接受过相关培训的医护人员、通过患者群去找做过手术的患者咨询、在网上看到报道或查询阅读相关医学资料。

获取信息是第一步。咨询卵巢组织冷冻保存的患者中，95%以上进行了卵巢组织冷冻保存。剩下的患者会因为观念或者经济状况而放弃。这些患者中的一部分人及其家属或原发病治疗医生对卵巢功能保护的重要性认识不足，认为“生育前保命”已经失去了冷冻保存卵巢组织的机会。也有家长出于经济原因，放弃为孩子冷冻保存。

无论如何，这项技术正在逐步扩大知晓率。多年来，阮通过专业讲座，让更多的医生了解了卵巢组织冷冻保存技术。在北京，已有20多家三甲医院开展了采集手术，在安、杭等地也尝试了卵巢组织的本地采集和远程运送到北京保存、冷冻保存。

在患者群里，王佳会主动分享自己的冷冻保存和移植经验。每当有患者想了解这项技术，群主都会帮@她。

“我见过很多好医生，他们不仅治病，还考虑我们预后的生活质量。我心里很感激，也希望更多人能知道这件事。”王佳说。

新京报记者戴轩

编辑章雷校对李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