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新加坡茂广岛的炼油厂。新华社供图

10月6日，在巴黎附近的莱瓦卢瓦，一家英国石油公司的加油站前排起了长队。新华社供图

12月13日，人们在英国曼彻斯特街走过宣传广告。英国10月份通胀率达到11.1%，为41年来最高。新华社供图

4月1日，顾客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的一家超市购买面粉。欧盟统计局当天公布的初步统计数据显示，今年3月欧元区通胀率创历史新高。新华社供图

[年终特写]

如果用一个关键词来形容2022年世界经济的主要特征，最贴切的恐怕就是“全球通胀”。世界秩序中的动荡因素，如乌克兰的危机、疫情的影响以及大国之间的博弈，都助长了全球的通货膨胀。所有国家的经济都受到全球通货膨胀的困扰，许多主要经济体也在探索如何控制通货膨胀。通货膨胀和各国对通货膨胀的反应引发了新的世界经济动荡。到2022年底，一些主要经济体的通胀水平仍处于高位。展望2023年，如果各国应对通胀不当，那么世界经济可能会陷入更大的动荡。

全球通胀形势不容乐观。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估计，2022年全球平均消费价格指数将增长8.8%。与2021年4.7%的增速相比，2022年全球通胀率大幅上升，达到21世纪以来全球最高通胀水平。

2022年的通货膨胀在全世界都是普遍的。除了中国物价相对稳定外，世界主要经济体和地区的通胀率都有明显上升。美国消费者物价指数年均增长率约为8.1%，为40年来的最高水平。欧元区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年均增长率约为8.3%，为1992年协议签署以来的最高水平(《欧洲联盟条约》)。所有发达经济体的消费价格指数平均增长率约为7.2%。即使是物价最稳定、始终处于通缩边缘的日本，10月份的消费者物价指数也已升至3.7%。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出现了更严重的通胀问题。其中，2022年欧洲新兴经济体消费价格指数年均增速高达27.8%，非洲、拉美和中东均达到14%左右。亚洲新兴经济体物价相对稳定，但消费价格指数年均增速也达到4.1%，明显高于上年2.2%的增速。全世界的通货膨胀水平普遍急剧上升。

三大因素推高全球通胀。

乌克兰危机极大地推动了这一轮全球通胀。俄罗斯是油气出口大国，俄罗斯和乌克兰也是粮食出口大国。因此，乌克兰危机引发了世界安全形势和经济形势的动荡，迅速推高了国际能源和粮食价格，形成了一轮成本推动型通胀。这在欧洲最为明显。11月欧元区消费者物价指数较去年同期增长10.1%，而剔除能源和食品的核心消费者物价指数较去年同期仅增长5.0%。也就是说，欧元区的物价上涨大部分是因为能源和食品价格的上涨。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产品和服务在供应过程中都要消耗能源和食品，因此能源和食品价格的上涨会间接推高核心消费价格。欧元区以外的其他欧洲国家也受到能源和食品价格上涨的严重冲击，世界其他地区和国家也不同程度地受到这种影响。一些能源出口国因为能源价格上涨而增加了收入，由此产生的需求提高进一步推高了通胀。

疫情引发的调整和大国之间的博弈是推高全球通胀的另一个因素。疫情造成的供应链中断正在逐步恢复，但疫情提高了部分物料和供应链的安全属性。在大国博弈中，尤其是中美博弈中，美国将供应链武器化，增强了供应链的政治属性。供应链从效率到安全和政治的重新配置将是提高供给成本，从而推高价格。疫情的影响也使许多国家的劳动力减少，导致劳动力市场供应紧张，工资快速上涨，进一步推高通胀。以美国为例，2022年劳动力缺口高达350万人，其中200万人因疫情提前退休，永久退出劳动力市场。其余是由于疫情期间死亡人数增加和移民减少。劳动力短缺导致美国工资上涨。2022年第三季度，美国家政工人工资指数同比增长5.1%，为本世纪以来最高。

这一轮全球通胀是需求导致的。2021年以来，世界各国逐步放开疫情防控政策，疫情导致的需求萎缩逐渐开始恢复。因为供给的恢复速度比需求的恢复速度慢，所以通货膨胀在逐渐上升。此轮全球通胀始于2021年。2021年世界平均消费价格指数增速比2020年提高1.5个百分点提高。2022年，疫情抑制需求进一步恢复，对全球通胀起到进一步助推作用。此外，疫情爆发以来，各国出台的大规模财政和货币扩张政策也造成了较大的需求拉动效应。需求驱动型通胀会有一个明显的宏观经济特征，即当通胀率上升时，失业率会下降，或者失业率会维持在较低水平，尤其是发达经济体。美国2022年11月失业率为3.7%，为20世纪60年代以来最低，较去年同期下降0.5个百分点。2022年10月欧元区失业率为6.5%，为欧元区成立以来最低，比上年同期低0.8个百分点；日本2022年10月的失业率为2.7%。虽然没有疫情前的失业率低，但与上世纪90年代相比已经处于非常低的水平，失业率比去年同期下降了0.1个百分点。虽然失业率的下降是由于劳动力供给的减少，但充分就业的情况仍然表明这些经济体有着强劲的有效需求。

世界经济不稳定的根源

通货膨胀本身会带来经济和社会的混乱。通货膨胀最重要的危害是导致人们的实际收入和生活水平下降，尤其是低收入人群。严重时会引起民众抗议，甚至社会动荡。事实上，在2022年的欧洲、非洲、拉丁美洲和东南亚，人们走上街头抗议高物价，通货膨胀成为美国国会中期选举的最重要议题。因此，应对不断上升的通胀水平成为2022年高通胀经济体宏观经济管理的首要任务。抑制通货膨胀最常用的手段是提高利率。2022年已经有几十家央行提高政策利率。自3月以来，美联储已连续七次将利率设定在提高，将联邦基金利率的目标水平从0-0.25%提高改为4.25%-4.50%。英国央行也加息7次，欧洲央行加息4次，一些通胀较为严重的新兴经济体加息更为频繁和剧烈。例如，为应对90%的通胀率，阿根廷分9次将基准利率从38%提高改为75%。利率的急剧上升引起了新的世界经济动荡。

世界经济增速大幅下降。成本推动型通胀本身会对经济增长产生下行压力，加息抑制消费和投资需求会进一步导致经济增速下行。2022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经连续四次下调世界经济增长预期。10月份预计2022年世界GDP年增长率为3.2%，较2021年大幅下降2.8个百分点。除了少数东南亚国家，世界上大多数经济体的经济增长率都有较大幅度的下降。美国GDP增速从2021年的5.7%降至2022年的1.6%，欧元区从5.2%降至3.1%，所有发达经济体从5.2%降至2.4%，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从6.6%降至3.7%。

全球金融市场波动很大。利率上升和经济增长下降都会对金融市场产生负面影响。利率本身就是资产价格的集中表现。长期以来，全球金融市场的繁荣和金融资产的高价格是建立在主要发达经济体零利率甚至负利率的基础上的。2022年以来，全球负利率资产大幅缩水，负利率、零利率环境逐渐向高利率转变。此外，经济下滑甚至衰退的预期导致全球金融市场大幅波动。12月中旬，与年初相比，纳斯达克指数下跌31.6%，标准普尔500指数下跌19.2%，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跌9.4%。2022年美国股指的跌幅相当于2020年疫情造成的跌幅，而这是在美国已经完全放开疫情管制的情况下发生的。与年初相比，美国股市的市值减少了15万亿美元。即使在2020年疫情严重、股市数次熔断的情况下，美国股市市值也增长了近10万亿美元。同期时间，欧元区斯托克50指数下跌11.5%，日经225指数下跌4.4%。大多数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全球金融市场的财富大幅缩水。

国际货币汇率的重大调整。2022年国际货币间汇率变化最明显的特征是美元大幅上涨，其他货币对美元大幅贬值。12月中旬，美元指数较年初上涨9.3%。这一方面是因为美联储连续几次加息提高美元的资产收益率吸引资本流向美国；另一方面，其他国家的通货膨胀比美国严重，导致其他货币走弱，美元相对强势。欧元、英镑、日元等几大国际货币对美元大幅贬值，其中欧元贬值6.9%，英镑贬值10.3%，日元贬值18.8%。部分新兴市场货币出现严重贬值，如阿根廷比索对美元贬值40.5%，土耳其里拉对美元贬值30.3%。货币大幅贬值将增加这些新兴经济体的输入性通胀压力，容易导致恶性通胀，使以美元计价的国际债务更难偿还，容易出现外债危机。斯里兰卡发生外债偿还危机。货币大幅贬值和国内通货膨胀往往迫使这些国家加息0.10-31.040，以维持货币稳定和物价稳定，但这会严重损害经济活力，使这些国家陷入经济困境。

总而言之，2022年世界经济的全球性通货膨胀已经成为全球经济不稳定的根源。各国应对全球通胀的措施造成了实体经济增速下降、金融财富缩水、美元以外的货币贬值以及一些国家的外债危机。

展望2023年，控制通胀仍是世界经济面临的最重要挑战。如果通货膨胀不能在短时间内大幅下降，相对较高的通货膨胀预期将使降低通货膨胀更加困难，并且更加持续